我怎样走上音乐道路

期次:第1656期    作者:■王莘   查看:33

  秀丽的江南是我的家乡。在我童年的时候,镇子上的人们经常凑到一起演奏江南丝竹乐。那悠扬的笛声,柔美的二胡,常常把我吸引去,久久地听着他们的演奏。到了十来岁,我也跟着他们学吹笛子,学拉二胡,学会了《老六板》《梅花三弄》《行街四合》等曲子。从小,我对那带着浓厚江南特色的丝竹乐发生了兴趣。
  一九三二年,在我十四岁时,到上海一家百货公司去当学徒,经常可以听到广播的音乐,但都是那些流行歌曲,我并不喜欢。一九三五年冬,“一二·九”学生运动之后,上海掀起了抗日救亡歌咏运动,我参加了一次群众歌咏大会,非常激动人心。当场就参加了这个歌咏会组织。在歌咏活动中,我认识了吕骥、冼星海等同志,并参加了他们举办的教歌指挥训练班。抗日救亡歌咏运动,把我带上了革命的道路。
  一九三八年,我到延安鲁艺音乐系学习,吕骥、冼星海等同志是我的老师。次年夏天,吕骤同志带着我们鲁艺一批师生,渡过黄河,深入到敌后去,我在华北联大文艺部音乐系学习、工作。
  一九三九年冬,我们住在阜平县花山一个小山村里。一天夜间,轮到我值班站岗,我荷枪站在村边的一个小山头上,皎洁的月光,照着白雪覆盖的村庄和山川,非常宁静,非常明亮。虽说我们身在华北敌后,却看到了我们的抗日根据地仍然这样巩固。于是,一首歌曲从我的脑子里涌现出来。
  晋察冀,晋察冀,模范抗日根据地。
  这里高山起伏平原千里,到处都是我们的好土地。
  敌人占了我们的铁路线和大城市。
  广大的乡村都在咱手里。
  ……这是我创作的第一首歌曲。《晋察冀》写成发表后,很快在边区传唱开来。我的创作就是这样开始的。那时我们和人民群众战斗在一起,生活在一起,思想情感息息相通。我用歌曲朴素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思想感情,引起了群众的共鸣,所以他们爱唱。后来在反对国民党顽固派的斗争中,我和钟惦棐同志合作写的《打击顽固分子》,在边区民主建政运动中,和牧虹同志合作写的《选村长》,以及后来我在反“扫荡”斗争中创作的《战斗生产》,都是这样产生的。
  歌中所写的抗日军民在敌后抢收抢割,广泛开展地雷战、游击战,英勇打击敌人:以及日伪军到处挨炸挨打的狼狈相等,都是我亲眼目睹、亲身经历的。这些歌曲很快在全边区广泛流传,受到群众的欢迎。那时,我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,思想情感比较敏锐,创作的欲望比较旺盛,心中也没有什么框框和顾虑。只是自己所受的专业训练太少,音乐和文学素养都很不足,有田时虽有满腔热情,想把看到的战斗生活用歌曲表达出来,但苦于找不到恰当的词句和旋律。我感到生活确实是文艺创作的源泉,没有丰富的生活积累,任何文艺作品都写不出来。但要写出好的、水平比较高的、能经得住长期考验的歌曲,确实还需要有较高的音乐、文学等方面的素养。
  首歌曲篇幅虽然很小,但它的容量却很大,既要概括时代的特点,又要写出人民的真情实感,立意要新,感情要深,曲调还要好听,这样才能让人越唱越爱唱,经久难忘。一九五○年我写《歌唱祖国》时,用了一年多时间的酝酿才写出来。由于感到自己的基础很差,五十年代我下决心到中央音乐学院干部进修班去学习了四年。通过学习,我扩大了眼界,认识到音乐这门艺术历史很悠久,领域宽广,古今中外积累下来的音乐名作非常丰富。又认识到学习作曲必须掌握许多门理论知识,光靠自已在创作实践中积累的一点点经验是不够的,必须勤奋地刻苦地学习,才能逐步提高创作水平。
  (作者1938年就读于鲁迅艺术学院,毕业后任教于华北联合大学音乐系。本文选自《长留篇什继风诗:中国人民大学80年散文选》)